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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 (第1/3页)
清淡的白烟围着鎏金狻猊香炉盘旋环绕,一如李治此刻纷乱的思绪,他揉揉眉心,缓缓道:“我为武承嗣赐婚,并不是惩罚他的逾矩。” 李旦眉头轻皱,目光带着疑问。 李治道:“我这么做,是为了警告其他人,让他们不敢打十七的主意。” 太宗李世民膝下亦有养女,当年,那位公主的出降,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,但驸马却因为尚主,得以飞黄腾达,平步青云。其他公主的驸马,因为身份所限,必须谨小慎微,官衔也是没有实权的虚职,反而不及他风光得意。 如今京兆府的世家公子们知道李令月早已心有所属,加上畏惧武皇后,不敢贸然亲近李令月,裴英娘是他们接近天家的唯一机会。 攀龙附凤,从来不只是女子的晋升捷径,男人们也会谨慎选择联姻对象,以期达到青云直上的目的。 以前裴英娘还小,李治心里虽然为她选定了执失云渐,但觉得将来说不定会有变数,这时候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。 武承嗣的野心,让他警醒。 现在的小十七,就像小儿持千金于闹市,一个不留神,就可能落入别人精心设下的陷阱。 敲打武承嗣,也是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膏粱纨绔。 李旦拢袖,剑眉轻扬,淡淡道,“所以,阿父不信我的话?” 李治苦笑,到底是年轻,脾气这般暴烈,“旦儿,我信你。但以后武承嗣如果肯安分下来,昨天的事,就当是一场误会吧。” 李旦垂眸,默然不语。 他的沉默不是顺服,而是倔强的拒绝。 “我知道你疼爱十七,但是她和令月不一样。”李治靠在凭几上,长叹一声,“不管令月做了什么,你母亲不会怪罪她的任性,十七不同。” 而且,李旦还只是个懵懂的少年,他不懂男人的执念,越得不到的东西,心里会记得越牢,欲望会越强烈,直到哪天因为求不得而愤怒绝望,做出无可挽回的疯狂举动。 轻轻放过此事,才是最妥当的。 李旦明白裴英娘的处境。 如果说妹妹李令月像太液池里娇养的荷花,那么裴英娘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,她现在得到的富贵尊荣,完全来自于阿父的宠爱。 阿娘的心思太难猜了,她喜欢裴英娘,但不代表她会像阿父一样真心把裴英娘当成自己的孩子宠溺。 他可以不把武承嗣当回事,李令月也可以,唯有裴英娘不行。 李治看着李旦点漆般的双瞳,语重心长,“旦儿,对十七来说,平安长大,然后远离长安,远离宫廷纷争,她才能过得开心顺遂。我不能照拂她一辈子,你也不能,等到时机成熟,我会下旨把她送出长安。” 时机成熟,就是他年老衰弱,不能再继续为儿女们遮风挡雨的时候。 李治轻轻扣住李旦的手,“贤儿、显儿是兄长,你不必管他们,你只要记得,不论任何时候,你都要护住两个妹妹。令月可以待在长安,十七必须走,如果有什么意外,我来不及送她走,你要亲自护送十七离开。” 李旦猛然抬起头。 李治没有错过李旦眼底的慌乱和反抗,那几乎是下意识的,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,他仅仅只在听到裴英娘得离开长安时,已经在激烈抗拒了。 内殿静了静,香烟袅袅,空气里浮动着清新的甜香,父子俩相对无言。 沉默良久,李旦的声音打破寂静:“儿子明白了。” 他起身离开,背影依旧挺拔,犹如山野间傲然生长的青松。 李旦从含凉殿出来的时候,内侍们已经把台阶前的积水污泥清理干净。廊檐下一盆盆芍药、菊花静静绽放。芍药妩媚,菊花清丽,花瓣层层卷卷,丝丝缕缕,肆意舒展。 他恍惚记起几个时辰前从裴英娘发髻间摘下的那朵绿香球,玲珑娇艳,小小的,香而软,像她的脾性,柔和乖顺。 她偶尔也会调皮,偶尔有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淡然,她有很多秘密,但在他面前,她总是始终如一的。 李旦扭过头,看着含凉殿高耸的芜顶,宽袖下的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