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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 (第3/3页)
甫秀英说道。 英子扭头瞅着她,又瞅了瞅大榆树,挺好的一棵树,不过是棵树,甫秀花……偏心眼归偏心眼,没让她饿着也没让她渴着,除了弟弟病的那一回打得狠之外,平时就是偶尔打她一两下子,从来没有真打过她。 “叫啊!”甫秀花怒吼了一声。 “妈!”英子冲着老榆树大喊道。 从此以后,她改了口,叫甫秀花干妈,叫韩兆秋干爸。 叫法改了,日子还是一样的,甫秀花对家宝更偏心了,天天哄着喂着,两个女儿就是一对下人,专门干活用的,对雪珍还有点好脸色,对英子依旧没有好脸色。 她又找好几个人看了英子的命格,人家一样说父母缘浅,在一起对他们俩口子有妨碍,听说改了口才说这样才行。 看看,瞎老太太算得也就是一半准,真懂命理的人都看出来了,英子命硬,克父克母。 对他们家来说还有一件大事,韩兆秋在城里买房了,这事儿甫秀花早知道,雪珍可能也知道,英子是最后知道的。 城里的房子是临街的三间房,门口是两间“下屋”,院子只有两米长,里面是对门带走廊的两个房间,厨房在后面。 屋里粘着地面砖,那家人原来是有钱人,搬到了高高的楼上去住了,平房卖得便宜,韩兆秋听说了之后,马上就订下来了。 英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家有钱到了能一次性拿出三万块的地步。 万元户,原来自己家也是万元户。 家里还买了电视,安了天线,雪珍和英子也有了自己的房间,不再跟大人睡炕了。 家里的地送给二大爷家种了,因为弟弟耳聋的事韩兆秋和韩兆春一家闹翻了,年年交皇粮国税,四亩多地,一年到头累得要死也挣不着啥钱。 韩兆秋在城里找好多人打听过,庆大霉素早就停用了,小孩子因为庆大霉素药物耳聋也不是一两个,他甚至怀疑大哥是故意害家宝的。 因为一家人进了城,英子升上了初中,连雪珍都在初中念了一年,实在跟不上了,这才下来的,不过城里就是城里,雪珍找着了一家学校,能学裁剪手艺,韩兆秋同意她去念,他是个手艺人,认为只有手艺最牢靠,你看那些城里人,说下岗就下岗了,男的天天喝大酒,女的除了打工的,还有下海陪舞的,都是没手艺的原因啊…… 英子则是真得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县城对她来说像天堂一样,马路宽宽的,楼房高高的,初中虽然是两层楼高的旧楼,新楼还在日夜修建,但也是楼房啊! 冬天的时候不用烧炉子!摸着暖气就是热的!热的! 同学们有些跟她一样穿着朴素甚至有些旧,有一些则是穿得精致好看,无论男孩女孩,最要紧的是脸上带着天然的自信神采,好似天生就没吃过苦一样。 英子的同桌就是一例,开学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绉纱的裙子,一明一暗织着方块花纹,身上雪白雪白的,长长的头发高高扎成马尾辫,脚上穿着白色的皮凉鞋,上面带着好看的水钻。 “我叫白思莹,你身上没虱子吧?”白思莹瞅着自己的这个土同桌直皱眉。 头发梳成难看的辫子,脸上带着晒痕,穿着一件旧旧得有些发黄的衬衫,手工做的裤子,便宜的布鞋……看着就像从屯子上来的。 “没有。”英子摸了摸头发,自从村里人也开始用洗发水洗衣粉,她身上的虱子就少了,搬来城里几个月之后,更是绝迹了。 “你可别着我身上。”白思莹说道,“你洗澡了没?” “我在家擦身上了。”刚过完暑假天还热,她也是天天擦洗的。 “我是说洗澡。” 英子摇头。 “你没洗过澡?”白思莹看了看周围,使劲儿压低了声音。 英子再摇头。 白思莹皱紧了眉头,“明天你早点儿来。” “嘎哈?”不洗澡不给上学啊。 英子从来都是早早到校的,倒是白思莹让英子早来,自己是踩点儿来的,下了早自习,她神秘地把英子拽到角落,从书包里掏出一连澡票,“我妈是棉纺厂的会计,这是澡票,你拿去,用完了找我拿。” “你不用吗?” “我家住楼房的,隔天给一次热水,我才不用澡票去大澡堂子洗,这是我妈单位发的,我家人都不用。” 澡票?洗澡?英子看着澡票又看了看白思莹,觉得城里真是神奇的地方。